竹负

【羡澄】至死不休

*夷陵老祖时期病娇魏哥预警

*主魏哥视角

*人物死亡预警

*一发完

魏婴看见了江澄手中那把匕首。

匕首上是莲花与荷叶的纹路，勾勒出云梦水泽风光，拨开他沉寂已久的回忆。

那时年少的他和江澄乘舟采莲，紫衣少年的身形挺拔如竹，已初显风骨，被自己趁其不备拖入水中，挣扎起身后衣衫尽湿，身形毕露。

江澄被水呛得咳嗽，抬起眼狠狠瞪他，可那含着薄怒的一双杏眼和嫣红的眼尾在他眼里却只觉得勾人。

明明还泡在水里，魏婴却觉得一股燥热涌动，喉间干渴。

那日后，魏婴对水中熟悉又陌生的江澄念念不忘，他似乎突然意识到，江澄已经长成了风姿翩翩的少年，青涩，却又勾得他心尖痒痒，真是哪哪儿都招人喜欢。

年少的心动，只需一瞬，便能引出往日被自己略过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魏婴亲手给江澄制定了这把匕首，将那日的悸动与少年隐秘的情思都付于其上，让江澄日日带在身旁，还能在危急时防身，不过他是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将这匕首赠予江澄时，魏婴压下心中万般思绪，同往日一般地调笑：“喏，给你的，师兄一片心意，师弟这么好看，可别被人惦记上了。”

惦记你的人就在你面前呢，魏婴暗道。

江澄讶然地接过匕首，似乎没想到平时总是没个正形的师兄这几日找不着人居然是在干这事，心中一片柔软，思及他那不着调的话，又笑着让他滚，眼里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喜悦和光亮。

魏婴看见江澄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拂过匕首上莲叶纹路，又珍视地将它收好，心中顿时一片柔情蜜意，觉得自己这些天再累都值了。他瞥见江澄绯红的耳尖和抑不住上扬的嘴角，笑意更甚。

那时他们还以为日子很长，他们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相互扶持，将彼此刻入自己灵魂深处，走过漫漫一生。

可为什么……

冰凉锐利的匕首挟着寒光一闪而过，胸前霎时一阵剧痛，将魏婴从往事中狠狠拽出。

魏婴反手握住匕首上那只苍白寒凉的手，缓慢摩挲着江澄细腻的皮肤，可惜他的手也同样冰凉，并不能带给身前人哪怕一丝暖意。

感受到手中那微微的颤抖后，魏婴满意地勾唇。

“你爱我。”

玄衣男子的嗓音带着沙哑，却像年少时他们共埋的那坛天子笑一样地醉人，好将江澄带回从前恣意的年少，好让他逃避眼前的痛苦，和心底同天子笑一同埋藏的秘密。

魏婴长发披散，他将手中鲜红的发带轻轻缠在江澄腕上，鲜红似血与苍白无力相互交映，形成一种诡异森然的美感。

魏婴心底对江澄无穷无尽的占有欲被稍稍满足，他看着那鲜红的发带，像是优秀的猎手套住了最心爱的猎物。他视线上移，目光带着深深的欲念，毫不掩饰地看向江澄脆弱的脖颈。其实他是想将发带缠在江澄脖颈上的，那一定很……但旋即，他又放弃了。

自他修鬼道时起，怨气便在源源不断地蚕食着他的身体，往日那些被年少懵懂美好情思所压抑的欲念，随着无尽的怨气一同迸发。

“你想要他，不是么？”

恶鬼在他耳边低语。

他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乱葬岗的夜太静了，他抬头，便能和江澄看见同一轮明月，沉溺在无边孤寂之中。

他看着乱葬岗孤坟边开的野花，便想起夏日与江澄一起乘舟采莲，那是年少第一次悸动；他看着午饭里寡淡的萝卜，便担忧江澄吃得好不好，会不会又瘦了；他看着乱葬岗一片荒芜，风声猎猎，便想江澄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孤独。

江澄，他无时不刻地思念着江澄。

怨气将他缠绕，恶鬼在他耳边肆无忌惮地泄露他心里对江澄所有的欲念，无论是青涩懵懂的，还是暧昧晦涩的，都嘲笑着他的求而不得。

终于，他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望着月亮，平静地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江澄，你一定没有我思念着你一般思念我。”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这可真是。

太不公平了。

他想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偏执，疯狂，岌岌可危。

他或许早就疯了，他想。是江澄带给他如此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那个从年少起就求而不得的人。

从前他喜欢看江澄笑，现在他也不介意江澄为了他而哭。

魏婴向前迈出一步，那把他亲手赠予江澄的匕首就更深入他血肉，他能感觉到江澄颤抖的手，却将它握得更紧，让江澄亲自感受自己爱人流逝的生命，尽管江澄并不敢承认。

阿澄，我来让你认清自己的心。他无不残忍地想。

魏婴向前倾身，仿佛感受不到那尖锐的疼痛，固执地贴近江澄耳边。

“阿澄，我把我的命给你。”

“即使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把它交在你手上了。”

“我这条命折在你身上，好像也不错。”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碎裂，魏婴却仍死死抓住江澄的手，不顾手背上滴落的温热液体，想要将眼前眼眶殷红的紫衣青年的模样同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起，打上专属魏婴的标记，烙印到灵魂深处。

“魏婴——！”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悲恸又无力。

可这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他的意识回到了他们初见那天，他穿着不合脚的鞋，被江枫眠抱在怀里，用胆怯又讨好的眼神看向面前紫衣的小公子。那人明明委屈得要命，却还是将他怕的狗赶向远处。

那是他的小师弟江澄专属的，别扭的温柔。

他修鬼道这么多年，身后尸山血海，本以为早已心如磐石，归去之时，想到的却是这样干净明亮的回忆吗。

不。

他尚有执念留在人间，人间繁华，世事易变，他怕自己在人间最后一点念想也将自己淡去，遗忘。

所以阿澄，你不要生气。

我只是，想让自己在你心中多停驻一会儿。

最好成为你心底沉疴，一触即伤，钻心剜骨地疼，就像我曾经那样。

你是我存在过的证明，是我留在人世间最后一点牵挂，我要你从此见山川草木是我，孤枕难眠是我，放不下是我，恨不能是我。

若是这样，我的死也就有了意义。

我是为你而死。

他笑着闭上眼，让爱意与灵魂一同腐朽。

终究连最后的干净也无法保留。

【完】

第一次写文，求评论呜呜呜呜呜